这就像一首美丽的《童话》,让我们久久不能释怀。
当这栋六层的老楼倒塌时,雯正在一楼的办公室里加班,吃着铭给他送来的宵夜。
他俩是一对新婚数月的小夫妻,非常恩爱。铭比雯大三岁,从三年前就认识起便对雯如珠似宝般宠爱着。由于两人是两地分居,几经努力仍无法调到一个城市。直到半年前,铭才辞去工作,只身到雯所在的城市。
雯有一份报表必须在明天一早交,但因为搞错一个数据,使得总数一直对不上,不得不在晚上继续加班,到了晚上九点半却找不出问题所在,于是打了个电话向丈夫诉苦求救。铭二话不说,马上带宵夜来陪妻子,并和他一起查对文件中的数据。见丈夫走进办公室里,闻的烦恼立刻烟消云散。
铭一直都是雯的支柱,在外人看来,雯是位很精明练达的女孩子,但在铭前面,她永远是个小女人。看着丈夫英俊的脸孔,心情就像窗外明亮的星空一般,灿烂无比。铭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,命令着说:“乖,去吃东西,我来查。”于是雯乖乖地端着宵夜坐到铭的对面,一边吃着一边满含柔情地盯着他,他的脸,他的一切,是她永远看不厌的。她相信,只要丈夫出马,这世界没有什么办不到的。果然,不到一刻钟,铭便找出了那个错误,正想微笑的调侃他的妻子几句,而就在此时,这栋早在一年前便说要拆而勉强使用至今的办公楼,似乎哉此时再也承受不起负荷,竟在顷刻间倒塌了。
眨眼之间,两人便埋在了废墟之中。不知过了多久,当雯从昏迷中醒来时,眼前一片漆黑,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。身上压着一块空心水泥板,但运气不错,这块水泥板的另一端却被另一条水泥板支撑着,只是压在她身上令她无法弹动,却没令她受重伤。刚才在昏迷是因为东西砸在她的头上,另外腿部不知道是被什么砸到,骨头似乎断了,好像在流血,但因为水泥板压着,她摸不到自己的小腿。肩背处也有痛感,一摸也是在流血。
“老公,老公!你在哪?”雯猛然想起了她的丈夫,叫着。没有反应,她怕极了,眼泪都掉了下来。
“雯,我在这......你怎......怎么样?有......又没有......伤着?”铭微弱的声音从她身边传了过来。她记起来了,在倒塌的一瞬间,铭扑过来一下压在她的身上的,但现在怎么分开,她已经想不起来了。
“老公!你......你怎样了?”雯听着丈夫的声音跟平常不大一样,惊恐地叫着。
“我没事,只是压着动不了。”铭忽然平静一如平常,说着:“宝贝,别怕,我在这,你别怕!”雯感觉铭的手伸过来碰到了她的手臂,急忙用手静静地瞅着。铭握着雯的手,有些颤抖,但有利,令她的恐惧炖熟减轻了许多。
“我的小腿好像在流血......”雯继续说着:“一块水泥板眼在我的大腿上。老公,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?”
“怎么会呢?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。”铭紧紧握着妻子的手说:“用我的领带绑住你流血的腿,够不着小腿就绑大腿,越紧越好。”说完抽回手,将领带递了过去。
雯找着丈夫的话,把流血的腿给绑住,但愿璞玉礼器不过,并不能有效地止住血流。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的话,岂不是柳絮日都回流到死吗?雯恐惧地想着,伸手紧紧拉着铭的手,只有这样,她才能不那么害怕。他突然觉得丈夫的手在抖,难道铭也在害怕吗?这时,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声老鼠的叫声,雯尖叫一声。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老鼠,现在这情形,老鼠就算爬到她身上,她都无力抗拒。
“老婆,别怕,有我在呢,老鼠不敢过来的,过来我就砸死它!”铭知道雯在想什么,故作轻松地说着:“老天故意找个机会让我们患难与共呢。你的血止住了吗?”
“没有,还在流。”在铭的玩笑中,问也轻松了不少:“唉,死就死吧。反正你跟我在一起,我什么都不怕!”
雯想起了三年前和铭认识的情景,那是她大学最后一年的实习期,在铭所在的城市得以个公司工作。有一日,两人在一部电梯里偶遇,铭的脸上充满着惊艳的神色,雯仿佛视而不见。只有两种男人能呢引起她的关注,一种是聪明的,另一种是英俊的。
而在电梯里呆望着她的男人,雯在他英俊的面孔里明显地看出了智慧。似乎很玄妙,但后来也证明了她看人的眼光,铭无疑是一位极其聪明的男人。但只有对着她的时候,才会显出些傻样来。雯想着想着,几乎快要笑出声来。
有一次,雯的肚子痛极了,倒在床上脸色煞白。铭坐在她的床边,心痛是他的脸色比她还白。他脱去外衣,躺在他的身侧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。一丝一丝的温暖从他的身体传至她的体内,她沈醉在他的怀抱中,竟忘了那本来难以忍受的痛楚。
两人静默着,都知道除了等待之外,他们毫无办法。雯感受着丈夫的手,继续向着美好的从前。其实,从严格意义上说,是她追他。那次偶遇后,他便终生不悔,而铭却以为是他苦追她,这傻子啊,我不给你机会你怎么追啊,雯微笑着想着。两人在不同的城市,彼此的父母也不是很赞成,但他们心里知道,这一生只会爱对方。
在漆黑一片,听不到一点儿人声响的废墟里,雯却沈醉在美好的回忆中,柔情似水地轻声对丈夫说:“铭,我爱你!”名紧握着妻子的手作为回答。雯继续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。铭每隔几分钟便会跟她说话,是她不感到害怕。但是,她想睡了,感到很疲倦。
“铭,我累了,我想说一会儿......”雯低声说。
“不能睡!”铭大声喝道。反应如此强烈竟令雯大吃一惊。铭紧紧地握着雯的手,说:“听我说,你要控制自己,千万不能睡!知道吗?千万不要谁,跟我说话。”
雯想控制睡意,但那种强烈的疲倦却似乎难以抵挡,真想就此沉沉睡下去。铭不断跟她说着话,说起以往的点点滴滴,真想睡,真想让铭闭嘴,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。他迷迷糊糊地听着,一直处在半昏半醒之间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听到外面有一声敲击声,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!她兴奋地紧握着丈夫的手,叫道:“你听,有人来了!有人来了!”铭的手却松开了,传入她耳边的是一声叹息似呻吟的声音。她也终于昏迷过去。
这栋楼倒塌是在夜里,没有人会想到会有人在里面。知道早上,承建出才有人来检查,才听到附近的人说昨晚看到有间办公室一直亮着灯,但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。于是通知了110,医院急救中心及建筑队组织人员抢救,相关领导迅速到场指挥。
抢救还算顺利,当挖开一块一块的水泥板,撬开一根又一根的钢筋后,施救人员首先发现了铭。当抬起他上来时,铭的神志还是清醒的,他拒绝现场医护人员的救治,并不肯上救护车,躺在废墟边的担架里,嘴里不断喃喃地说:“救她——救她——”在场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当看到铭时,已经知道无救了,也不勉强将其抬上救护车,因为可能销微移动就会致命。只示意护士给他输血,但针管插不进去了。他的嘴边不断流着血,这是内脏受了严重外伤的表现,估计是肋骨断裂后插入。他的一只手已经断了,断裂处血已停流,两条腿的骨头也全是粉碎性的骨折。致命的是,从他脸色中可看出,学几乎已经流尽了。令这位医生奇怪的是,这种伤势按道理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。铭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施救人员的举动,很快昏迷的雯也被救出来了,铭转向一生,眼里竟流入出乞怜的神情,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。医生现在明白了为何他能坚持到现在,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,迅速走到雯的身边给她做了一些检查和必要的治理,然后让医护人员将她抬进医护车,回到铭的身边,尊下来看着他急切的眼神说:“你放心,他没有生命危险,也没有严重的内伤,失血有点严重,但没关系,救护车上有输血设备。”
当听到医生的话时,铭刹那间似乎绷紧了的神经一下放松了,便瘫了下去,眼光追随者抬着雯的担架。医生不忍心看着,转头叫抬担架的人先抬过来,将雯平放在铭的边上。在场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这里,偌大的一块地方,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。
铭用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,依恋地看着雯,看着她深爱的妻子。那眼光流露出疼爱,流露出万般不舍,深情地看着,仿佛要将她的影像永远映在眼里。他竭力想将那只没断的手抬起来,但只能使手指微微动了动,医生含着泪将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。铭张着嘴,似乎在说着什么。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,而泪却使他的眼睛模糊,他想看她,他想看着她啊!医生懂他心思,抖着手替他抹去那滴眼泪,但他的眼睛大张着,却永远看不见他的妻子了。他走了。
只有看过铭的伤势的这位医生知道,为了妻子不感恐惧,为了他深爱的妻子不因失血致死,在生命的最后关头,他硬是与死神抗拒了几个小时,他受的伤,是要忍受几个小时生不如死的痛楚啊!
上了年纪的主任医生再也控制不住,为这位素不相识的人老泪长流,边上的几个小护士早已失声痛哭。
直到雯的伤势全部复原后,她的父母和哥哥才将铭的死讯告诉了她。当明白这一切时,,雯以妻子身份要来了铭的死亡通知和病历。她一字一字看着,脸上的神情很平静,这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。她哥哥说:“听在场那个的人说,妹夫在走之前,曾经跟你说过什么,但只有那位主任医生听到了。”他一言不发,独自出了病房,她的母亲在他身后跟着她,见她走进了那位主任医生的办公室,坐在他的对面。
主任医生见是她,微笑地说:“你的伤势好了?还该注意休息,不该到处乱跑的.”
“我的丈夫跟我说了什么?”她直视医生,语气大过平时,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。
她此时此刻自想知道铭跟她说了什么,不想说废话。
主任医生看了她一眼,便瞬间明白了,尽量和缓地说:“他那时已说不出话了,口腔里的水分已经不足,所以我只是看到他的嘴型。”雯也不继续追问,致使仍盯着他看。医生叹口气,似乎回到了当时,神情也变得很悲哀,说:“如果我没有看错,当时他看着你说的是:‘我爱你,好好活着!’,然后就......”
雯沉默着,脸色变得雪一般白。医生真想怎么安慰她,只见她一张口,竟喷出一口鲜血。
大半年过去了,雯的父母将她接回乡下住。在这半年多里,她几乎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,即使对最爱的母亲也是如此。給她水,她就喝;給她饭,她就吃。其余的时间便坐在房间发呆,或对着挂在家中的铭的遗像喃喃自语。
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,雯的父母在半年里似乎一下老了十岁。所有的医生对雯的病症都摇头,也去看过心理医生,但医生不管怎样说,他都是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。
就这样又过了半年,雯的小侄儿来奶奶家吃饭。六岁的孩子看着跟以前不一样的姑姑,拉着她的手也没有反应,不禁急了:“姑姑,姑姑!你以前说要带我去公园玩的,你骗人!”爷爷,奶奶拼命地使眼色,但那孩子根本不理会,继续说道:“还有姑丈,他也答应我的,哼,全说话不算数的!”听到“姑丈”两字,雯浑身一震,在她身边,没有一个人敢提铭,这是她一年多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听到他。
雯的父母吓坏了,他们赶紧过来,想把孩子带走。谁知,雯竟然拉着小侄儿的手说:“姑丈答应过你的?好,我带你去。”雯的母亲第一次听到她跟人说话,不由激动地哭了起来。雯的父亲马上想到女儿的病情可能有转机,拼命压抑着颤抖的声音,平静地说:“那好,雯,你就带他去吧。”
在公园,小侄儿牵着姑姑的手,张大眼睛问道:“姑姑,姑丈呢?”爸爸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,但我又听见他跟妈妈说下个星期是姑丈的周年,要去祭他。姑丈是死了吗?
“姑丈死了?嗯,是吧。”雯若有所思。
小侄儿来后几天,雯明显恢复了许多,跟父母不断地说着话,但他们都会避着铭这个话题。到了铭德周年这一天,中午母亲去叫雯吃饭时,却发现雯不在房间。就在这个时候,儿子的电话来了,说雯在铭的墓前。
当父母赶到时,只见雯静静躺在铭的墓前,穿着结婚那天的礼服,眼睛笔者但嘴边却带着微笑。他的哥哥和嫂子站在她的前面,眼睛都哭得红肿,雯的母亲一下便昏了过去,父亲浑身颤抖着走进,看到墓碑上雯用血写下几句话:
如果在天堂遇见你,你还会记得我是谁吗?
我必须坚强,但我做不到,我不属于这里,我只属于你。
如果在天堂遇到你,你会不会紧握我的手?我要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,因为我知道我要找到你。请带我走吧,我相信天堂里定会有安宁。请带我走吧,我知道天堂里不会再有眼泪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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